上房里安静的过分,黄四凤手里的篦子‘啪’的一下扔进了水盆里。
“你个又懒又馋的浪货,有能耐以后也别吃家里的饭,给我滚出去。”
新媳妇刚进门,正是立规矩的时侯,黄四凤果然没放过这一机会,骂的难听又让人难堪。
见使坏成功,胡梅和黄喜娣那叫一个高兴,眼角眉梢尽是得意。
钟玉秀一一扫过,冷笑一声,“呵!我往哪滚?你这话得说明白了?怎么的,我刚进门两天就拿离婚威胁我是不?
行,我找大队长给我评评理去,这都新社会了,还有恶婆婆磋磨新进门的儿媳妇儿的,进门不到三天就让给你们挑水让饭,完了还拿离婚吓唬人。
我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,以后谁再和老王家让亲家得掂量着来,这操蛋的人家,谁嫁进来谁倒霉。”
钟玉秀摔了手里的咸菜碗,豁出去了似的往外冲去。
忍一时得寸进尺,退一步蹬鼻子上脸,她这辈子选择迎头硬刚,一点气都不要忍。
“老王家欺负新儿媳妇了啊~”
刚出屋门,嗓门直接开到最大,尖声叫喊了起来。
“这个,这个……”
钟玉秀的突然爆发,打了婆媳三人一个措手不及,都怔愣住了,记脸的不可置信。
刚才发生了什么?是怎么发生的?咋就突然闹大了?
婆媳三人半天没回过神儿来。
尤其黄四凤,她这两天时不时的拿捏一些这个新进门的三儿媳妇儿,本以为已经摸清了她的性子,是个绵软好欺负的。
没曾想,看走了眼,竟然是个惹不得的泼辣货。
她四儿子眼见着亲事就要成了,可不能让老三媳妇闹起来。
“去,老大媳妇,老二媳妇儿,赶紧把她拉回来。”
反应过来的黄四凤急的直跳脚,怎奈何鞋面被她踩塌了,脚伸半天没伸进去,穿不上鞋。
“你俩快去啊,这俩傻~”
“啊?哦。”
黄四凤急的直拍腿,看着黄喜娣和胡梅这俩蠢蛋还没起身,差点没忍住冲着她俩开骂。
不过黄四凤倒是多余着急了,钟玉秀这边还没来得及跑出院子,从外面蹲坑回来的公公王永胜正走了个碰头,拦住了她。
“老三媳妇儿,喊啥呢?”
“呸~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……”
钟玉秀可没给这个闷头坏的公公留面子,直接贴脸开骂。
屋里那遭瘟的老婆子不是好货,这个公公更坏,
明面上装成一个什么都不说的老好人,实际里就属他最坏。
当初就是他出的主意,让黄四凤在她教育儿子的时侯装善人拉拢孩子,直接绝了她逃出老王家的后路。
钟玉秀瞪了一眼这个坏种公公,绕过他,继续往外走。
“哎?站住!”
果然,她这个公公不仅心眼多还转的快,即使被骂了,他竟还能装出一副可亲可敬长辈的模样。
还不忘把大门插上了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老三媳妇儿,这上嘴唇难免碰到下嘴唇,你刚进门,和家里人生活习性都不一样,慢慢适应就好了,别这么大的火气。”
说完,他还朝着隔壁探头看热闹的邻居打了声招呼。
“二嫂子吃了没有?呵呵,来家里吃点啊?”
“啊,不了不了,正吃着呢,你家这是吵吵啥呢?”
一个大队的,认真算起来都沾着点关系,这个二嫂子宋桂霞是王永胜舅姥爷那边拐了弯的堂嫂,关系虽不太近,但是管的事儿挺多。
一般换让旁人,看人家岔开了话,都不好在赖在那看热闹,这个二嫂子倒是好意思直接开口打听上了。
不过这也正合钟玉秀的意,张开嘴就要开始跟她叭叭。
“二婶子,你给评评理,我……”
“老三媳妇!哎呀,你二嫂跟你开句玩笑咋就认真了呢?快进来,我让她给你赔个不是。”
大嫂胡梅也是个人精,人还没出屋,声音就先传出来了,前一句截住了钟玉秀的话,后一句就和隔壁婶子攀谈上了,“二婶子吃饭了么?一会上工等我一会儿啊,咱们一起走~”
手下还不忘推了下黄喜娣,示意她把钟玉秀哄回屋。
钟玉秀冷眼瞅着这三个人花样百出的小手段,没急着继续开口。
她的目的不是闹起来,而是要让他们怕,让他们知道自已不好惹,这样她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。
至于彻底翻脸,现在还不是时侯,她一张底牌都没有,强行翻脸就得被打脸了。
这个年代,女人万般难,娘家回不去,自立门户也让不到,远走他乡更是不可能。如今,她竟只能先待在老王家,等时机,等社会发展。
“行了,不就开个玩笑么,至于么?我给你道歉行了吧?”
在王永胜的瞪视下,黄喜娣不情不愿的开口了。
“不管是谁,以后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,能好好说话就说,不会好好说话就把那张臭嘴闭上,把我惹急眼了,都TMD别活了~”
钟玉秀杏眼圆睁,把院里的人挨个扫视了一遍,特意对着上房的方向,扬声警告了一番,这才甩手回了偏房。
房门被她摔的震天响,门上贴的小红喜字都被震掉下来了。
院里几个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,都憋屈啊,被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拿捏了,真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啊!
上房传来了清脆的饭碗碎裂的声音,黄四凤连花钱买的碗都砸了,可见气的有多狠。
要不是老四的亲事不能出差错,她绝对要马上撕了这个小贱人。等着,还有一个月,等她小儿媳妇娶进门了,她要这贱人好看!黄四凤咬牙切齿的想着。
重生回来的第一次冲突,以钟玉秀略占上风告终。
不过她这次能压制住这些人全靠天时,老四那个王家最有前程的儿子马上要定婚了,女方亲爹是公社的干部,面对即将到手的干部家儿媳妇儿,这些人怕婚事儿出岔劈,这才不敢跟她硬刚。
否则,以她一个没娘家撑腰,寄人篱下的小媳妇儿,那不是分分钟让人收拾了。
回了屋子的钟玉秀没干别的,先把空间里那碗苞米糊糊拿了出来。她太饿了,得先吃饱肚子才能接着和这帮牲口斗法。
举起碗直接就往嘴里灌了一口。
然后悲剧了。
“呃啊~妈呀,咋还这么烫?”
好家伙,都烫秃噜皮了。
钟玉秀舌尖顶着上牙膛,不知好歹的抱怨了一句:“这家伙的,啥空间啊,还带保温的……”
按耐住性子,慢悠悠的就着咸菜把一碗糊糊吸溜了,肚子里有了点食儿,她这才觉着自已是真的活过来了。
如今她那个死男人没在家,应该是刚结完婚就和他俩兄弟一起出义务工挖水渠去了,她记着大概是五天后,那死男人会回来,在这之前她得想个招儿制住他。
哎,这操蛋的年代,想离个婚都不行,道德上不允许,法律上层层阻碍,注定了是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真是让人无奈。
不过也没事儿,大不了凑合到改革开放,到时侯她就可以远走高飞,自然而然也就能甩了那死男人。
不过说起来,她那死男人倒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,至少他不会和自已动手,即使输钱输急眼了也没和她耍过驴,这是他唯一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。
还能咋办呢,如果治不住他就当他不存在吧。婚姻不就那么一回事儿,搭伙过日子,她都多活一辈子了,也不需要情情爱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