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吃过晚饭,他们刚进屋,吴峫就示意,王蒙把门关上,他自已则看着屋中的水壶打量了一番,看向黎簇“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,别到处乱跑,这家店有问题”
他话音刚落,门口就传来敲门声,黎簇打开门,苏日格掀开帘子,拿着热水壶“给你们送壶水”
因为吴峫的话黎簇下意识的多看了苏日格两眼,依旧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问题来,将水壶接过来,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关上了门。
苏日格似乎给每个房间都送了热水,黎簇看了看水,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。“欸?张哥呢?”
吴峫和王蒙摇了摇头,黎簇咬咬牙“我出去找一找!”
吴峫直接拽住他的手腕,“我不刚说不要乱跑吗?这家店不安全!”
黎簇道“我就在附近找找,不乱跑!找不到我就回来了!”
吴峫拿他没办法摆了摆手,“就在附近找找,找不着就赶紧回来,你有事他都不会有事的。”
黎簇点头,推开门就出去找,只是路过苏日格的屋子时下意识的往里头瞅了一眼。
这门盖的不严实,他正好看到了苏日格背上的凤凰图腾,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,还以为是这边人的特色,从楼底下找了一圈,发现没人之后便推开门去外面找。
外面也是静悄悄的。
这里荒无人烟,黎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去哪找,只能顺着早上和嘎鲁玩泥巴的地方走去。
路过水池,看着水池里倒映出来的月亮,想着反正自已现在回去也睡不着,不如在这坐会,黎簇便在水池边上坐了下来。
却不想一屁股坐下去,竟然坐到了软乎乎的东西,吓得他噌的一下子弹跳起来,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已刚才坐的地方。
被他坐的地方动了动,他仔细一看竟是一灰色的,半透明似的东西,上面还有圆圆的……
有点像吸盘,如果这是海边的话,他都要怀疑那是不是章鱼的触手了,但问题是这触手也太大了吧,都赶上自已手腕粗了。
不对!
就这个池塘养鱼都要怀疑能不能活下去,哪里来的章鱼?
黎簇正要往回跑,水面上突然传来声音。
到底是胆子大了点,黎簇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,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那里探出身来。
这里的夜晚万里无云,月光洒下来,让他能清晰的看到水里人的腹肌,再往上是胸膛,再再往上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。
黎簇“……”
如果是吴峫,他肯定会大骂一声,有病啊,大晚上不睡觉,在这里去游泳。
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张龄禄。
他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岸边,一直到张龄禄缓缓的向他走过来,他才注意到对方身后似乎也有一截灰色的半透明,看起来软软的东西。
等着张龄禄站在岸上了,他才发现对方背后的是一截触手,而且不止一根,这些触手像是直接在张龄禄身后开了一条口子,从里面探出来,换句话来说,他觉得的触手好像就是张龄禄身上的一部分。
“你……”黎簇感觉自已说话的舌头都打结了,“你……你是妖怪?”
触手支撑着张龄禄让他本来就高的身L,现在更是在两米左右的位置,相当有压迫力,低下头的时侯,面具上的水珠直接滴在了黎簇的脸上。
黎簇的睫毛微颤,张龄禄不知道自已怎么想的,用大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水珠“不害怕?”
明明知道不不合时宜,可短短三个字的清冷熟悉声音,让黎簇咽了口唾沫,喉结上下一动。
黎簇本就身材消瘦,穿着比他大一号的蒙袍,以张龄禄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颈窝十分清晰,而这个动作带着他的颈骨异常凸显。
以面前这个孩子的脱线程度,张龄禄以为他会问你怎么在这里,又或者问你是什么,再或者也许会问你为什么会说话却不说。
却不想黎簇沉默着,可眼睛却硬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面具,过了一会嘴唇动了动“因为你是妖怪,所以你才要离开我吗?”
黎簇在一瞬间想了很多,比如,人和妖怪能在一起吗?妖怪有多少寿命?原来这个世界还有章鱼妖,话说他记得小时侯张龄禄不是请他吃过章鱼小丸子吗?
不知道他心里想了那么多,张龄禄愣了一下,偏偏黎簇挑了一个,他也无法回答的问题。
下午的时侯,他觉得禁锢轻了一些,尝试一下,发现自已能说话了。
但是需要一个字,一个字往外崩,为了不那么没牌面,他选择尽量少说话,不至于让别人以为他是个会磕绊的结巴。
既然不知道答案,那就不回答“走吧。”触手们一点点缩回去,张龄禄示意黎簇和他一起离开。
“……”黎簇地垂着头,紧咬着他的下唇,似乎很想再问些什么,但是又没吭声。
他仿佛在这沉默中得到了答案,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,他们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,即使张龄禄摘下面具,力促自已也不确定是否能与记忆中的面容一一对应上。
八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,可对于一个人来说足以能够忘记另一个人的容貌。
失落和无以言喻的茫然涌上心头,黎簇的肩膀自然的垂落下来,苍白再次爬到这个孩子的脸上。
张龄禄注意到了,动作蓦然顿住了,这是因为黎簇的眼底泛着水光,无数种滋味泛上心头,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像是妥协一般,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的房子,嘴上却道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他说的很慢,所以黎簇没有注意到他其实是一个字一个字卡着说的。
“你失忆了!?”黎簇差点原地蹦起来“怪不得你把我忘了!”
失落一扫而空,他仿佛一下子便被注入了活力“等我们从沙漠里出去了,就去我家!有很多那时侯我们相处留下的东西!也许你看了之后就能想起来了。”
夜风拂过沙地,这里安静的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,张龄禄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先回去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