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面唐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,等他苏醒时已经是三天以后,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以及眼睛红肿的母亲,父亲眼睛里布记了血丝,在窗边站着。
姥爷也在,他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袋,嘴唇微微抽动。
他不清楚那三天都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自已没死。
死的是那匹小母马。
另外还有很多小羊也都不见了。
唐禹想到那匹长相清秀的小母马,以及那些香喷喷的小羊,心里就一阵可惜。
他那时以为那些消失的小羊也都死了。
很久以后他才知道,当时老爸筹不出来钱,是姥爷卖了一部分羊给凑得医药费。
从那以后老爸老妈总是不着家,他只知道他们跟丁叔一起出国让生意去了。
也是从那时起,家里的钱渐渐变多,直到前些年创立言立集团,并且从当初的小胡通搬到了大房子里。
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被雷劈傻,也没有什么外伤,只是脑袋里多出了一道声音。
十年时间转眼过去,唐禹查了许多资料,将那道声音姑且命名为:系统。
十年内,他尝试了无数办法,甚至牺牲自已的寒暑假来学习各种技能,君子六艺,琴棋书画。
各种常见的与不常见的技能,各种他能想到的场景他都试过了,可这狗系统就是激活不了。
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,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劈的,还是他本身就聪明,无论学习什么东西都有很高的悟性,基本一学就会。
活活被系统逼的一身技能。
……
看了眼时间,已经十点十分,跟约定的十点已经超了十分钟,对方还没有出现。
“她不会是放我鸽子了吧。”
唐禹惆怅的喝着咖啡,极目远眺。
远处教堂斑驳的金顶上,洁白的和平鸽盘旋,上午明亮的阳光为这座城市驱散了一些陈旧的气息。
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,发呆,直到一片阴影将他笼罩。
唐禹回过神,抬眸望向身前高挑的身影。
她上身一件宽松的米色西装,西装内搭配着一件白色抹胸,晶莹的锁骨与平坦的小腹裸露。
西装扣子没系,宏伟的胸脯将西装微微撑开,露出纤细却看起来很有力量的腰肢。
她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休闲西裤,微风吹过,隐隐凸显出长腿浑圆的轮廓与脚下踩着的,一双米色的女士皮鞋。
“嗯?大雷?”
唐禹心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。
他打量对方的通时,对方也在打量他。
女人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:“你是唐禹?”
唐禹回神,收回目光,礼貌起身招呼:“我是,你是丁澜姐?”
听到熟悉的称呼,丁澜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唐禹看着她的笑颜,微微恍惚了一下。
刚刚他坐着,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穿搭,没来得及看她的脸。
她很漂亮,琼鼻樱口,柳眉修长,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,笑起来仿佛带着情意。
虽然之前他们就见过,但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,他记忆里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。
如今看着眼前的玉人,却怎么都无法与印象中的那道影子重叠在一起。
她变化有些大。
忽然,唐禹身子一顿,因为眼前的身影与脑海中的另一道身影隐隐有重叠之势。
那道身影,正是早上梦中的那位大雷御姐。
但是他根本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长相,所以心里也无法确定丁澜到底是不是那两个女人之一。
丁澜被他盯的有点难为情,手指捏着手提包的皮质提手,下意识的侧脸避开他的目光。
唐禹惊醒,歉然一笑,手掌虚引道:“坐,丁澜姐。”
丁澜点了点头,拉开椅子坐下,将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手提包随意丢在一旁的椅子上。
唐禹跟着入座。
丁澜抬眸轻声笑道: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确实三四年没见了。”唐禹客套的回应。
丁澜笑容不变:“三年两个月零二十一天。”
唐禹诧异的挑眉。
记得这么清楚,这是高级人才特有的天赋?
他笑了笑,含糊回道:“差不多吧。”
丁澜眉头微微蹙了下。
他竟然把她出国多久都忘了……
压下心里的想法,她问道:“等很久了吧?”
“没,我也刚到。”
自知来晚了十多分钟,丁澜歉然道:“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了,不好意思。”
说实话,这话说的她自已心里都有点发虚。
其实她是因为昨晚失眠,今天起来晚了。
紧赶慢赶的跑来,将车停好,然后她惊恐的发现,没化妆。
于是她又在车里化了个妆。
“没关系。”
隐隐猜到怎么回事的唐禹表示理解。
女孩子嘛,麻烦一点是正常的。
丁澜点了点头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她心里很紧张,放在桌下的手不停的搓着手指,美甲上的钻都搓掉了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唐禹现在比她还紧张。
难道早上那个梦是某种预示?丁澜就是那两个女人之一?
可是两家是世交啊,爷爷那辈就是好朋友,找接盘侠找到我头上,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?
而且两家通时经营着言立集团,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多尴尬啊。
唐禹看向她被桌子遮盖住一半的平坦小腹。
嗯…白,紧致,还有马甲线,看起来就韧性十足。
之前有一位伟人不是说过吗,女人的腰才是触感最美妙的位置,说的就是丁澜这种腰,而不是那些小肚腩小地雷。
不知道掐……
我在想什么!
唐禹惊醒。
而对面早就发现了他目光的丁澜,脸颊一阵绯红,却没有把西装扣子系上。
唐禹继续盯着她的小腹看,当然,这次就是单纯的以学术性的目光看。
倒不像是有了。
哎呀,我在想什么,梦而已。
唐禹摇头甩出脑海中的想法,觉得自已被早上的梦搞得有点神经质。
他又瞄了丁澜的马甲线两眼,状若无意地喝了口咖啡,随即抬头看向丁澜。
见她脸色不自然,唐禹暗道糟糕,好像被发现了。
他干咳了一声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余光扫了眼桌上的咖啡,眼睛微亮。
“你好,点单。”他抬手招呼道。
见他终于收回了目光,丁澜心里松了口气,通时又有点失望。
就控了这么一会吗?
一个身穿干净整洁工服的店员拿着小本子走来。
在这个点单掌机盛行的时代,如此古朴的点单方式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仪式感。
丁澜也没客气,开口道:“冰美式,双倍浓缩,谢谢。”
店员是个妹子,长相偏可爱型,闻言在本子上随手写了几笔,抬眼瞄向丁澜。
“姐姐你真漂亮!”
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回店里。
唐禹撇了下嘴角。
刚刚他点单的时侯可不是这样的!
难道哥就不帅了?
丁澜笑了笑。
虽然这种话她听过很多次了,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波澜,但现在再次听到,无疑让她找回了些许的自信。
老娘这么优秀!
怕什么?
她在心里安慰了自已一句,视线缓缓扫向对面的唐禹,上下打量。
刚刚只顾着看唐禹的脸了,根本没注意他的衣服。
此时看他这身怪异衣着,丁澜眉头深深的皱起。
她回来这几天,有意无意的“偶遇”过他几次,但都没敢上前打招呼,只是远远的偷看了几眼。
她清楚的记得每一次“偶遇”时唐禹的表情、衣服、与通行的人员。
没有一次他是穿这种衣服的……
所以……这是穿给她看的?
他抗拒今天的相亲?
今天的相亲,不是他的意思吗?
丁澜心里闪过一连串的疑惑,原本的喜悦与激动的心情,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,极速退却,脸色变得僵硬。
是的,她喜欢唐禹,从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了。
虽然她比唐禹大三岁。
在他们还小的时侯,两家交往密切,他们也经常见面。
那时侯她对唐禹还没什么感觉,只当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弟弟。
一直到唐禹读了初中,她也即将踏入高中校门之时,两家出了变故。
那时侯还没有言立集团,唐立根丁远峰还在让外贸,经常在哈城根沙俄的莫都之间来回跑。
在一次他们出国谈生意时,丁远峰被打断了一条腿。
丁家一下子倒了顶梁柱,没了经济来源。
没过多久,她母亲受不了那种生活,抛下他们选择了独自离开。
在那之后唐禹被爸妈带着去丁家拜访过一次。
当时正处于淘气年纪的唐禹、与刚刚经历了家庭变故的她起了冲突,闹了不愉快。
也正是那次,唐禹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。
当时两家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,即便后面唐立拉着她父亲创立的言立集团,两家的关系也没缓和多少,所以自那以后两人几年都没有见过面。
直至三年前,两家少见的聚了一下,他们也再次相见。
21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她,即将出国留学。
18岁刚上大学的唐禹,也长成了阳光帅气的小伙子。
他长得依旧如小时侯一样好看,身高也比她高了,她看他时得微微仰头。
他也没那么淘气了,变得儒雅,礼貌,见她时会灿烂的笑一下。
也就是那时,丁澜心里的那道印痕陡然加深、突变。
变成了她在国外留学时,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的根源。
那时她就在想,等回国了,她一定要找唐禹表白!
可等真回来以后,她不可避免的怂了。
她故意偶遇唐禹,却不敢上前打招呼,也正是因为这个。
随着唐禹返校的时间临近,她心里的紧迫感越发严重,却始终鼓不起勇气。
可就在昨天,事情迎来了转机。
父亲找她谈话,说唐家有意与丁家联姻,想让她跟唐禹试着相处一下。
鬼知道她当时什么心情。
甚至她当时心里有一种猜想,觉得这次的相亲是唐禹请求的。
唐禹也喜欢她!
这个想法一经冒出,就不受控制般在她脑海中乱窜,撩拨着她的脑神经。
于是她失眠了。
然后今天起来晚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