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龙村口,每当夜幕降临的时侯,月光如水般洒落在村口的那棵桃树上,桃花似乎在月光中更加娇艳欲滴,然而这棵树的奇异之处在于,无论春暖花开多少次,它始终不见结出果实。日复一日,夜以继夜,天天盛开而又夜夜凋零,桃花盛开又凋零,仿佛一场没有终章的轮回。
清晨,陈辰安早早起来,先去了趟牛婶家,昨晚那些豆兵把环狗鬼魂从牛大力身L里叉出来之后,被鬼魂折腾了一天,早已筋疲力尽的牛大力就昏迷了,好在他身L健壮,陈辰安早上去的时侯他已经醒来,只是身L还有些虚弱,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。看样子休息几天也就没什么大事了。
陈辰安把牛婶叫到一旁,叮嘱了一番之后,一溜烟就跑到村口桃树下。
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”
清晨的桃花开的特别娇艳,一朵紧挨一朵挤在枝头上,陈辰安当然不是来这里看桃花的,他把身子斜倚在桃树下,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?对面的杨柳井边,有很多人正在排队,等着前面先来的人打水,老龙村大大小小三百多户人家,村里有好几口水井,杨柳井是离得最远的,但每到清晨,就数来杨柳井这边取水的人最多。
因为杨柳井旁边,有根很大的柳树,按照老人们的说法,这柳树啊,就是水井的守护神,有神灵守护的井水,那自然是要好喝一些的......
“嘿嘿,我说花大侠!你说你一天天的,就只会开花也不知道结果,这不等于是放空炮嘛!这样有意思吗?他们还说你是村里的守护神呢!但是你呢?连桃子也舍不得整半个出来给大家尝尝,你良心不痛的吗?”陈辰安坐在树下阴阳怪气地说话了。
桃花树灵花井生,墨发如瀑布般泻落,眼眸中似有星辰般的深邃,又似湖水般清澈,仿佛能一眼看透世间一切虚伪与繁华。脸上笑容温暖而疏离,像是春风拂过湖面,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,此时正坐在陈辰安头上一段横着的花枝上,一袭粉白长衫,身姿轻盈如柳絮飘飞,俨然一副仙家公子般模样。
听见树下的声音,他看了一眼倚在树下的少年,答非所问:“咦...三境了?剑道?还有......”脸上似有一丝诧异,似又觉似乎理所当然。
“嗯!”陈辰安点了点头,从口中又冒了一句:“可...何为道心?”两人的对话云山雾罩,听着摸不清头脑。
“你师父呢?他没告诉你?”花井生疑惑道。
“算是说了吧,师父说——人心不死,道心不生!可啥是道心啊!这...我....”陈辰安挠了挠后脑勺。花井生看着树下的少年,脸上泛起了笑意,陈辰安也看着花井生的脸,觉得他的笑容很好看,似有春风拂面......
“其实吧...大部分人对修行这件事或许存在些误解,觉得进入第二境,才算是踏上修行之路了,这样认为也对也不对。人生啊...本身就是一场修行,你们人吧!打从在娘胎里,其实就已经算是在这条路上了。”
“在娘胎里就已经开始修行了?”陈辰安越听越迷糊。花井生看了他一眼,微笑道:“以后你会明白的,你往这看......”
花井生从手中一截桃枝上摘下一片花瓣,屈指轻轻一弹,只见花瓣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,径直飘向对面的杨柳井那边。井边那株柳树之上,绿丝纤纤,此时在清风里绿影飘摇,似在轻声吟唱,空灵异常......
柳轻柔坐在柳条结成的秋千上,纤纤玉足来回摇晃,在柳丝绿影间随风飘荡,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在井里取水的人门,俏脸上泛着略带几分傲娇的笑意,一片花瓣偷偷靠近,轻轻飘落在她头上,少女浑然未觉,花瓣像个俏皮的孩子,就这样悄悄藏进她秀美的青丝之中......
陈辰安的眼睛跟着花瓣从花井生的指尖,然后随着空中画出的那道弧线,一通落在秋千上那个少女的倩影之上......
又过了好久......陈辰安收回目光,一脸疑惑欲言又止,花井生眼中似有星辰闪动,示意少年往回看。老龙村口,赵兰妮拎着一只桶,款款走来,杨柳井边,取水的人们队伍还排得很长......赵兰妮在村口看了一眼,稍稍迟疑了一会,转过身拎着桶又往回走去......
花井生面若春风,含笑看向树下的少年,然后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放在胸前,目光从眼前慢慢看过去,看过通往犀牛江的大道那边,一直看向远方的天际......
陈辰安感到心里有些困意,不知何时就在树下沉沉睡去,花井生看着身L斜倚在树下睡去的少年,嘴角勾起一丝弧线,脸上面若春风,身影消失在桃花丛中。
陈辰安在睡梦中,看见天机观房间中,那张摆在窗前的小床上,躺着一个哭得呼天抢地的婴儿,师父无极道长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,伸手抚摸着那个婴儿的小脑袋,树下沉睡中的陈辰安,此时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。
小孩开始牙牙学语,师父牵着小孩的手,在地上迈出了孩子的第一步。梦境画面流转,小孩又长大了一些,自已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师父在一旁看着孩子乐呵呵地笑。
画面再次转换,师父在大殿上静坐,一旁的小屁孩装模作样地学着师父的样子打坐,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睁开,冲着无极道长吐舌头,梦里的陈辰安觉得那个小屁孩很是欠揍。
......
梦境里的小孩渐渐长大,陈辰安在老龙村里发现了小孩的身影,小孩成天在村里各种作妖,不是今天揍了别人家的小朋友,就是明天拔了别人地里的瓜苗,有一天,这个小屁孩在村口遇见一个晕倒的妇人,妇人身边有个哭泣的小男孩.....他丫的还在犀牛江遇见水鬼,跑乱坟岗去和那些鬼吹牛逼......
“他喵的那个欠揍的家伙,样子怎么那么熟悉?这也太特么的能作了!这是个什么货色?他喵的还是人吗?要是遇见老子,老子就揍他丫的!保证连他娘都不认识....不!这他丫的不就是我吗?......”
陈辰安睡在树下,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,有嫌弃,有开心,有伤心,有哭泣,有高兴......他今年十二岁,一梦梦了十二年,自已的十二年。
最后,陈辰安脸上挂记了泪水,带着想揍人的表情醒来......
“我之前真那么作?那么欠揍?那么可恨?不至于,不至于,梦境估计是有些夸张了!梦都是假的,当不得真,当不得真啊......”醒来的陈辰安先是把自已吐槽了一番,然后这货就开始为自已和解......
“嗯?马车!这是谁家在外面发横财了?”
陈辰安擦掉脸上还没来得及干的泪痕,看向通往犀牛江边的大道。
一辆马车正向着村口这边驶过来,旁边还跟着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