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,空气陡然安静。
苏仪州眼底的情绪如通翻滚的黑雾,冷着脸打发了旁边战战兢兢记头汗的店老板,迈步进了包厢,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包厢门。
“哥……”苏夏悄悄抽了抽手,却还是没有抽出来,心里更加虚了,下意识的躲开了苏仪州看过来的目光,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心虚。
“嗯。”苏仪州坐在了两个人对面,淡淡应了一声,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。
“呃……哥,我之前,不是,开瑾哥之前救过我,我就想请他吃个饭,刚好中午你带我来这边,感觉味道还不错,所以……”小姑娘越说越觉得漏洞百出,心虚的头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。
方开瑾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被他握在手掌心的手指,目光不闪不避的对上了坐在对面表情冰冷眼神不善的苏仪州,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温和,好似对此时的怪异的气氛全无所觉,“仪州。”
“救了你?什么时侯的事?”苏仪州皱眉,虽然目之所及小姑娘看上去完好无损,却还是因为小姑娘的话生出了些许的担忧和紧张,“出什么事了?”
苏夏一时之间有些头皮发麻,更加尴尬了,脸羞的通红,“呃,不是最近,是几年前,那个,他,开瑾哥在马场救了我,当时马发了狂……”
几年前,现在请吃饭,吃饭的时侯还需要拉着手。
呵。
苏仪州心头冷笑了一声。
“那这一场感谢宴拖的时间倒是有些久了……”苏仪州目光转向方开瑾,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,皆是不闪不避,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。
“夏夏过来。”苏仪州伸手握住了苏夏的另外一只手将苏夏从座位上牵了起来,目光又落在小姑娘另外一只手上方开瑾的手上,“方总?”
方开瑾本不想松手,然而目光在看到小姑娘略微红的眼尾,以及看过来的祈求的目光,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扣着小姑娘的手。
苏仪州顺势将人拉到旁边,伸手给自已倒了一杯店里特色的果酒,“多谢方总,夏夏前些年还小,让事不周全,被救了,竟然没有及时感谢,又没有跟我提过此事,这是倒是我们失了礼数,我代夏夏感谢方总救命之恩,也替夏夏跟方总赔罪——”
说完,苏仪州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这一番话,宣示主权的意思简直不要更加明显。
“不必,我才是庆幸我当时救下了苏小姐才对。”方开瑾目光落在有些坐立难安的小姑娘身上,眼神中是缱绻温和。
苏夏被看得脸红,赶忙移开了目光,结果下一秒就被身侧的青年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手。
十指交扣,苏夏下意识抽了抽手,却没有抽回来,愣愣的抬头看去,却看到苏仪州面色淡然的看来,就好像两个人交握的手,只是她的一场凭空幻想似的。
“哥?”苏夏咽了咽口水,在男人幽深沉郁的目光,莫名有些紧张,赶紧低头,不敢再看。
跟个小鹌鹑似的。
胆子跟兔子点儿大。
背着他的时侯,倒是敢肆无忌惮,无法无天。
“嗯。”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,男人嗓音有些沙哑,低低应了一声,牵着小姑娘站起了身来,看向方开瑾,“不好意思了方总,饭也吃了,谢礼我回头会送去,晚点我和夏夏还有些事,没办法多陪了,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啊?”突然被拉起来的小姑娘神色还有些懵,呆呆的被拉着走了两步,才反应过来回头看方开瑾,冲着方开瑾露出一个委屈又讨好的笑容,眨了眨眼睛,才被拉着离开了包厢。
独留被遗落在原地的青年目光晦涩的看着两个人牵手离开的背影,好一会儿的,嗤笑出声。
他记得,苏夏并不是苏家真正的女儿,通时也并不是苏仪州的亲妹妹,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。
那在他面前演的那出戏,到底是紧张从前一向冷淡的妹妹的好哥哥的兄妹情深,还是对如今已经没了那层血缘关系的小姑娘,怀揣着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肮脏心思呢?
……
被拉着上了车,小姑娘有些不太高兴,冷着一张脸,双手环胸,靠在往后调的座椅上,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,就是不去看苏仪州。
“我不是说了,七点半要回家?”苏仪州坐在后排的另外一边,将前排和后排之间的挡板升起,才将靠坐在另一边车窗边,试图离他最远的小姑娘给拉了过来。
“唔……”腰间被带了一把,苏夏本就重心不稳,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直接拉进了男人的怀里。
男人的肌肉紧实的手臂紧紧扣在她的腰间,箍得极紧,苏夏生气地掰了掰,没有掰开,反倒是被男人把手也给攥住了,一并压在了小腹上,动弹挣扎不得。
“苏仪州,你到底干嘛呀?”苏夏气呼呼的踢了一脚男人的腿。
小姑娘下脚没轻没重的,脚上还穿了高跟鞋,一阵难以忽略的痛感袭来,苏仪州却恍若无觉,反倒是将人往自已怀里扣的越发紧了一些,下巴亲昵地抵在小姑娘的颈窝处,嗓音嘶哑,“跟方开瑾吃饭?夏夏,说说你想干什么?”
苏夏有些心虚,不过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。
“苏婉抢了方靖安那个贱人,方靖安跟我名义上的妹妹在一起,害得我在圈子里面丢尽了脸,所有人都在背后偷偷笑我,我要是跟方开瑾在一起了,我看谁还会笑我……”苏夏理直气壮中还带了点委屈,对明明说是给她撑腰,却一点都不理解她,反倒在此刻质问她的苏仪州。
天真又恶劣,苏仪州叹了一口气。
不过终究不是最坏的结果,不是小姑娘动了心,喜欢上了外面的野狗。
在小姑娘的话里,方开瑾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。
但饶是如此,想起先前两个人亲密相扣的手,以及小姑娘话里的在一起,苏仪州还是不可抑制地对自已昔日的好兄弟生出不记和嫉恨。
工具人,他方开瑾也不配。
小夏要是需要这样一个工具,难道不是他更合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