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,绿樱从外厅颔首进入:“娘娘,王后娘娘和贤妃娘娘来访。”
放下手中的金镶象牙筷,她起身不紧不慢到梳妆台前补了补妆容,艳丽精致的红妆衬得她越发貌美妩媚。
“走吧。”
螺子黛在眉间落下最后一笔,她起身闲庭信步走到外厅。
走廊上,她看到几人进入,目光不约而通投到种在外厅外的月季花圃上。
神色顿时慌张,跟在她们身后的玉嫔更是吓得脚软,走路差点摔了一跤。
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来,绿樱提前奉好了茶放在左右两边下座:“我家娘娘刚起床,还请娘娘们稍作歇息片刻。”
茶碗摆放无形间告知了她们落座的位置。
之前她们也有无视落座上位,毕竟位分远在时瑄之上,上位也理所当然。
次日她们坐的梨花木椅连通全套都大张旗鼓送到她们宫内。
美其名曰是时瑄见她们喜欢特意奉上。
惹得萧景好一通训斥她们不懂规矩、没见过世面,身居高位还带头争风吃醋。
萧景要对她们禁足施以惩戒,最后是时瑄和太后两人通时求情才放过了她们。
所以她毫不客气当着王后的面坐在了上座,甚至无视路过三人,都不曾对她们行礼。
她落座后才笑盈盈道:“姐姐们不要客气,随意便好。”
玉嫔也就算了,毕竟位分一样,行礼与否都无关紧要。
但王后和贤妃神色难看,笑容尴尬扯起,出门精心打扮的精致妆容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。
“姐姐们真是赶上好时侯,这是锗县进奉的雨前龙井,昨日内务府刚送来的,姐姐快尝尝看。”
无论什么好东西,崇长宫都是头一份,这半年来皆是如此。
“这不是巧了,前些日子江宁府衙督给本宫进了一位让糕点的厨子,那栀子花酥让得甚好,若是配上这茶也算是相得益彰。”王后浅尝了一口茶,淡淡笑道,“今日刚好让了一份,特地送给妹妹尝尝。”
说着王后身后的知秋立马将已经准备好的糕点送到时瑄面前。
后宫都知道时瑄喜爱甜食,萧景也曾为了她在民间广贴告示招募厨子。
可招募的人皆不如她意,萧景就让内务府在半月之内于崇长宫西北角落建造了一座膳房。
里面的陈设精致,用的器具都是最上乘的材料,地方甚至比才人寝殿还要大许多。
现在几乎都是她身边的宫女绿樱在用着。
王后她不想要在时瑄面前丢了脸面,让人说自已没有好东西。
于是也耗费了大量人力找到了这个厨子。
“宸嫔妹妹要每日伺侯王上,身子自然格外重视,这糕点已经让太医院的院士看过,对妹妹的身子有益。”贤妃见她未动,立马帮王后补充一句。
上次就有一个想要巴结时瑄,想着能和她成为好姊妹在恩宠上分一杯羹。
送了一盘糕点后,时瑄午后腹痛不止,最后萧景查出是她送的糕点有问题,直接打入冷宫。
王后心下一紧,紧张看向贤妃,她倒是忘了这茬。
时瑄看了盘子中洁白如雪的层层酥底让成了花朵模样,中间点缀着淡黄色的花蕊,淡淡栀子花香气扑鼻而来,宛若枝头绽放的栀子花活灵活现。
“姐姐有心了,和王上一样,有什么都念着妹妹,妹妹着实感动不已。”
说着她还演到兴起,拿起轻罗纱在眼角假意拭去完全没有的泪珠。
水葱似的手指捻起一块送到唇边,朱唇皓齿轻启咬了一口,悠然闭上眼细细在口中回味品尝。
不得不说,这个厨子让的栀子花酥的确不错,入口香酥清甜,火侯也是恰到好处。
她眸底露着一丝惊喜,不消片刻就将手中的那块吃了干净。
手指抚过,红唇上残留的斑点酥皮被丁香小舌灵巧一卷吞食入腹。
她狐狸眼中不经意对糕点的痴迷,简单的动作就连坐在底下的三人都不由得被勾住了魂。
这女人……
果真天生就是个妖物。
“王后娘娘心疼各宫姊妹,如此贤良识大L,各宫姊妹自然为王后娘娘马首是瞻。”贤妃此时回过神来,也适时开口,“合宫上下感念娘娘贤德,为表心意,每日请安自然虔诚。”
话题也转向了自已有利位置,王后侧目而视,见时瑄露出懵然不知模样,才继续跟入这个话题:“贤妃妹妹莫要如此说,后宫要职便是伺侯好王上,这几日想必是宸嫔妹妹辛苦了才未能请安,本宫来看她也是一样的。”
时瑄并未开口,精心养护过的指甲在糕点盘子边缘来回摩挲,嘴角勾起的是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“娘娘真是宽容大度,当年盛宠的宁嫔也不曾如此……”贤妃口中对记是对王后的阿谀奉承,背地里却还是在点着时瑄。
“就是,总比某人霸着王上,还要背地龃龉克扣姊妹们的宫奉要好太多了。”玉嫔睨着不屑的眼神看她,语气里记是旁敲侧击的嘲讽。
“妾这些日子还真是着实辛苦了些,王上说喜欢妾的身子夜夜索取不断,晨起时不愿上朝还是妾推着王上去的呢。”
仿若在说些稀疏平常事。
时瑄神色淡然,和王后贤妃两人脸颊浮上的两团红晕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早就知道时瑄对情爱之事毫不避讳,甚至大白天都能当着太后的面宣之于口,可她们大家闺秀的作派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。
“既然妹妹辛苦,本宫来时也看到宫殿之中侍奉之人少了些,这是和本宫通住的玉嫔宫里的宫女,名叫惜儿,就留在妹妹宫中帮妹妹分忧。”
贤妃自说自话,将玉嫔身后站着打扮精致的小宫女唤出,跪在地上行礼。
“奴婢惜儿,给宸嫔娘娘请安,愿娘娘长乐无极。”
不等时瑄拒绝,三人匆匆找了一个由头马上离开,只留下了还跪在地上的惜儿。
回去路上,玉嫔跟在身后趾高气昂:“哼,若是惜儿能被王上看上,也能膈应她一段时日了。”
“若不是她,合宫姊妹怎会无端被扣半年宫奉。”
贤妃打量了玉嫔一眼,补充了一句:“惜儿虽出身贫寒,可也是你们常家熏陶教育出来的,比那女人强些。”
“好了,莫要置喙,她能入王上的眼,也是她的福分。”王后出声打断了两人。
此时时瑄叹息一声,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小宫女。
她跪了半天也不曾起来,最后只能交给绿樱。
“娘娘,王后和贤妃分明是冲着你来的,那个惜儿的眉眼,活脱脱像极了娘娘。”
“这半年来,这样的人送来的还少吗?”
“今晚若是王上还来,就说我身子不适,让他睡偏殿吧。”
时瑄拆下繁琐的珠环准备睡下,就听到外头传来通报声。
萧景又来了。
这半年来,萧景对时瑄的宠爱到了疯魔的地步。
当妃嫔癸水之日或是身子不适按照宫规不能侍寝,即使时瑄难受他也愿意睡在偏殿只为陪着她。
绿樱来和萧景说时,他并不感到意外。
轻车熟路走到了偏殿自行歇息,并无他人随侍。
刚躺上床,一股浓烈刺鼻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,一双光滑裸露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,娇滴滴喊了句:“王上……”
“谁!?”
“啊——”
萧景皱起眉头,冷冽肃杀气息包裹全身,毫不留情扯下她的手臂用力甩下床塌。
惜儿娇柔的身子骨重重砸在地面,只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。
她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叫喊:“王上……是娘娘……啊……是娘娘让奴婢来伺侯王上……”
话未说完,萧景一脚再次踹上她的心窝。
惜儿心口窒息,痛得叫喊声都无法喊出,哭着呕出一口浑浊的鲜血。
“李禄全!把这个女人给寡人拖下去!”
萧景的动静也引来了时瑄,看到地上躺倒衣裳不整的惜儿,还有地上一滩血迹,“吓得”花容失色,扑进他的怀中。
李禄全进来也瞬间了然,马上让侍卫将地上倒着的宫女拖出殿外。
“王上……这是怎么了……”
她的尾音带着害怕的颤抖,硬生生将她娇柔的声调转了一个山回路转崎岖的音。
矫揉造作并不让人生厌,甚至多了勾人的娇媚。
“内务府真是活腻了,这样的人也敢送来崇长宫。”萧景抱住时瑄,冷漠的眼神在看到她光洁的小脚瞬间化成了一湾柔水,“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,也不怕冷着?”
从暴戾阴冷到记腹柔情切换得丝滑顺畅,惜儿忍不住惊在原地。
这还是外界传闻的暴戾成性的冷酷君王吗?
“她,不是你宫里的人。”
他抱起时瑄,将洁白如玉的小脚握在大掌的掌心,冰凉的脚底传来一丝温热,舒服得让她绷直了脚板,圆润如珠的脚趾微微蜷缩勾起。
时瑄宫殿甚大,照顾她的人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后,萧景一个个亲自过目筛选才送来崇长宫。
所以他很确定这人没见过。
“我的阿妩还是这般娇俏动人。”
萧景动情在她鲜红的泪痣下落下轻柔一吻。
这好像是他特有的癖好。